“所以, 你是說有個變態Luo男出現在你家，還把你打暈了？”趙如海捏著筷子，驚訝極了，“你報警沒有？”

“就是報警時被下的黑手。”晁凡坐在座位上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後脖子，“等鬼差一到，人早就沒了。說來還是我自己太大意，以為對方神志不清，沒什麽攻擊力。結果……嘶……”

金鎖陽把放溫的茶杯推到趙如海面前，嘴裏安慰晁凡道：“你家以前沒人, 所以才有變態闖空門。如今你住著，他就不敢來了，要是還不放心, 裝監控吧，我認識個朋友, 專做這個的，可以介紹給你。”

“誰？哪個朋友做這個的？我怎麽不知道？”晁凡道謝的話還沒出口, 趙如海突然眼睛一睨，開口質問，“你還有我不認識的朋友？靈機呢，拿出來給我瞧瞧。”

金鎖陽一楞，下意識看了晁凡一眼。

晁凡趕緊給自己倒了杯茶, 低頭猛喝起來，誰知茶水滾燙，又把他舌根燙了一下。

“行啊你, 金鎖陽！現在靈機也不給我看了？”見金鎖陽磨蹭，趙如海更加不開心了，“我就知道，唐白蓮說的都是對的，昨天她還提醒我小心七年之癢。今天就被我抓到你在外面有人！我……我……”趙如海眼圈一紅，下一秒就要落下淚來。

唐白蓮！金鎖陽恨得牙癢癢。

然而趙如海這要哭不哭的小模樣太招他疼了，顧不得晁凡這個外人在場，金鎖陽一臉心疼的攬住對方，拍了拍他的背，安慰道：“別哭別哭。”然後附在他耳邊悄悄解釋了幾句。

“什麽？”趙如海聽完，眼睛瞪得溜圓，“他不是開美舌店的嗎？轉行了？”

“那都是兩年前的老黃歷，早不做了。”金鎖陽無奈地搖搖頭，“去年他做店慶活動，你不是還幫他轉發過嗎？”

趙如海頓時鬧了個大紅臉，捏著茶杯放不下來。

“你們這是……”見兩人官司打完，晁凡對他們的關系也隱隱有了猜測。

“我們兩個已經結婚七年了。”金鎖陽沈穩地笑了笑，眼角眉梢透著一股幸福的甜蜜，“應該早點告訴你的，也不知道你介不介意。”

“啊，人都死了，還在乎這些做什麽。”晁凡打了兩個哈哈，不知怎麽的，腦海裏浮現出一張決絕的臉來，“別管我們了，你走吧！”那張臉對他說。

晁凡鼻子一酸，趕緊招手喊道：“服務員，拿三份菜單過來。”

這家飯店裝修精良，生意奇好。這會兒正是用餐高峰，所有餐桌都坐滿了不說，還有不少鬼拿著號碼牌在外面排隊。

在等菜單時，趙如海有些不好意思地沖晁凡道歉：“剛剛讓你看笑話了，我最近做了手術，因為在孕期裏，所以有些情緒不穩定，真的，我平時不這樣的。”

“對，我作證。”金鎖陽沖晁凡笑了笑，破天荒地玩笑道，“他平時可沒這麽愛吃醋，所以結婚七年，我到現在才放心，他還是在乎我的，哈哈。”

被撒了狗糧的晁凡震驚得說不出話來，老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：“什……什麽？趙如海你……你懷孕了？”

“先生，您要的菜單。”正好這時，服務員過來了，他站在三位身邊，等著大家點單。

晁凡滿肚子的問題要問，一雙眼睛梭來梭去，盯著趙如海打轉，都沒心思看菜單了。然而有外人在場，他不知道這事犯不犯忌諱，所以不敢開口。

“晁凡，好貴的，你確定要在這兒吃嗎？”趙如海認真看了會兒菜單，突然問道。

旁邊的服務員小小皺了一下眉，心道，嫌貴？那你們占著座位幹嘛？一群窮鬼。

“啊？”晁凡反應過來，這才註意看菜單，只見上面一盤小小的白灼菜心就要一千陰珠，立刻就知道這飯店的價格水平了。他擡頭問服務員：“可以刷卡吧？”

服務員點了點頭，連話都沒回。他心裏認定這群窮鬼吃不起，所以態度一下冷淡了很多。

“那我確定，就在這兒吃。”晁凡打定主意揮霍一頓，於是指著菜單說，“我要一份紅燒牛掌，三絲敲魚，還要一份水晶咕咾肉，一份白灼菜心，另外再來一瓶清朝的女兒紅。你們呢？想吃什麽盡管點。”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，下次我可不會這麽大方了。

趙如海和金鎖陽對視一眼，忍不住還是問了：“你這幾年究竟去哪兒發財了？”

“嘿嘿，我就一拿死工資的，哪裏發什麽財。”晁凡謙虛道，也算是實話實說。

兩人只以為他不肯說，便按下不提，只加了兩個想吃的菜，十分有分寸。點完單，服務員立刻把POS機擺出來：“承惠，一共是十二萬八千三百陰珠。”

趙如海深吸一口氣，狠狠抓住金鎖陽的左手，這個價格他有點承受不來。

晁凡也沒想到要這麽多，心狠狠痛了一下，嘟囔道：“怎麽沒上菜就買單？”順便把工資卡遞了過去。

鬼差的工資卡模樣都是一樣的，純黑的一張卡片，在光照下微微一閃，就能浮現出本人的立體剪影來。結完賬，服務員滿臉不是滋味地離開了。

“求你當我孩子幹爹吧！”“你不是男鬼嗎？怎麽可以懷孕？”等服務員一走，趙如海和晁凡立刻異口同聲地說道。

“我先說！”趙如海一壓手掌，讓晁凡先聽他的，“我兒子很可愛的，做他幹爹絕對不虧。嘿嘿，我也不要你逢年過節包紅包，只要每年他過生日，你能帶他來這兒撮一頓，怎麽樣？”

不怎麽樣，我還不如逢年過節包紅包呢，晁凡撇了撇嘴：“先別急著說這個啊，你得回答我，你！你怎麽會有孩子？”

“這有什麽好回答的。”金鎖陽一臉探究地看著晁凡，“兩年前的新聞不是鬧得很厲害嗎？地面上大部分國家都同志平權了，也通過了同志婚姻法。所以咱們這兒與時俱進，上面也同意讓男鬼借種懷孕了，孤兒院裏不能投胎的嬰鬼多的是，現在只要拿已婚證明去領一個孩子，然後再聯系醫院放進肚子裏就行。當然了，只有月份小的嬰鬼才能這麽操作。”

“你不知道？晁凡，我覺得你這人有點神秘。”趙如海也反應過來了，這事兩年前鬧得很大，幾乎人人都知道，晁凡怎麽會不知道？

“哦？那你別要我做你孩子幹爹，我太神秘了。”聽他這麽一說，晁凡幹脆笑著順水推舟。

“那不，神秘歸神秘，但你有錢啊。”趙如海直言不諱，“找個有錢的幹爹，我孩子以後會好過很多的。”

晁凡掃了金鎖陽一眼，示意要他管管老婆，結果金鎖陽攤了攤手：“別看我，我也覺得這個提議挺好的。”

這話讓晁凡很是扶額，金鎖陽笑了笑解釋道：“不過，我是覺得你這人重情義才這麽說的。起先你請我倆吃飯，我和小海還以為你有事相求。結果來了才知道，你是單純想和我們聚聚，這挺難得的，十年不見，你是不是有特殊原因？”

晁凡不得不感慨，這兩人一個沈穩，一個跳脫，好像還真能配成一對。

他點了點頭，語焉不詳地說：“對，我出了一個大差，這些年都沒在地府生活。而且我也沒發財，只是這十年的工資獎金都沒動，全攢著，攢了一百多萬。”

“你去別的世界駐守了？”說到出差，趙如海只能想到這一個可能。

其實不是駐守，而是開發。

然而晁凡還是點了點頭，因為他不想細說，這幾天他想靜靜，不想和任何人談起那個世界，那個小島，那個部落，以及，那個叫烏達旦的男人。

“所以，十年不見，給我說說地府的變化唄。”他眨了眨眼，把話題引到了另一個方向。

菜陸陸續續上齊，酒一杯接一杯幹掉，三人喝得賓主盡歡，杯盤狼藉。喝到後來，基本就趙如海一個人在叨叨，“我倆攢錢買了一個小單間，存款全沒了……”“政府出了一個翻譯app，以後和別的世界的鬼吵架，也不怕聽不懂了……”“一代歌後鄧麗麗投胎去了，聽說投成了一個男孩，有鬼粉還在追蹤報道，咯，給你看新聞，大家都知道他昨晚尿床了……”

三人在餐廳裏其樂融融，相判官那邊，卻險些被砸了辦公室！

一個身材高大，長線俊俏的男人拍著辦公桌怒吼：“他回來！為什麽不通知我！”

“大人，我……我不是……找不到您嗎？”相判官的三個腦袋嚇得差點擠成一個，求饒道，“再說，他……他前兩天才回來……我沒想到您的靈魂碎片也這麽快就……不過，您現在終於可以化形了，這也是好事對不對？”說著，相判官露出三個討好的笑容來。

“好什麽好！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化成人形了！”誰知不提這個還好，一提這個男人更加勃然大怒，“你知道他回來時我在做什麽嗎？我，我……”後面的話，他實在說不出口。

那人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，不光看到了他渾身赤luo的人形，還看到了他啃貓薄荷，嗨翻天的樣子。丟臉程度簡直比今天鄧麗麗尿床直播的新聞更嚴重。

“請……請問，您究竟幹……幹什麽了？”相判官怯生生地問。

男人惡狠狠瞪著他，眼中帶著一絲兇戾之氣：“你管我做了什麽！我現在不想變貓，你馬上找個理由，安排我和他住一起！”

相判官頓時三個頭六個大，喃喃道：“可……可房子都給他了，這不是……為難人嗎？”

“嗯？”男人冷哼，墻上的影子漸漸有了起伏，一只猙獰而巨大的獸影出現在墻上，張開了獸口，“你說我，為難你？”

鬼是沒有影子的，而他卻有。

相判官瑟瑟發抖地蹲了下來：“木有木有，諦聽大人，我這是高興得腿發軟呢……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 丟完臉的諦聽大人只能忍痛打暈心上人，然後暴躁地沖相判官發寶氣了……原諒他吧，就當他來大姨夫了……

晁凡：誒，你會來大姨夫？

諦聽：這……有時候我不像我的話，就有點……

晁凡：挺好，以後要孩子就讓你懷，畢竟我可沒有來大姨夫的經驗。

諦聽：……休想！文案在上，反攻無用！

晁凡：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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